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峰回路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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峰回路轉

竟真是見鬼手!

他對著黎生曉和白落照眨一眨眼,笑道:“我沒來晚吧?”

想到又被他暗中擺了一道,黎生曉就氣不打一處來。“騙子,你怎麽不等我們進了大牢再來呢?”

見鬼手聳一聳肩,乖巧道:“哦,那我走。”扭頭就要離開。

黎生曉見他來真的,忙大叫道:“餵,你回來!”

見鬼手陡然停住了腳步。

周大人一個眼風,已有一排衙役拔刀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
見鬼手冷哼一聲。“我既已來了,大人還怕我跑了不成?”

這話卻是對著姚大人說的。

姚大人審視地望著他,忽而笑了起來。“尊駕倒是令本官好找。”

說著輕一擡手,衙役們重又將刀收了回去。

見鬼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指,漫不經心道:“好說好說,你先將我的兩位朋友放了。”

姚大人示意手下放人,轉身對白落照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我竟不知小白公子何時與見鬼手成了朋友。”

黎生曉立即否認:“誰和他是朋友!是他輸了賭局,認賭服輸罷了!”

她可不想臨了還被見鬼手倒打一耙,落得個共犯的罪名。

白落照不置可否,只是溫聲道:“我與手兄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。”

任由姚大人的手下給他帶上枷鎖,見鬼手朗聲笑道:“若來日有機會,再與小白公子切磋。”

“好,靜候大駕。”白落照凝望著他,眼底不見一絲情緒。

看見鬼手一副毫無畏懼的模樣,不知怎的,黎生曉反倒生出一股無端的傷感來。

“他說日後,那這一走,還有日後嗎?”她對小助手喃喃道。

小助手也很是疑惑:“他和大俠兩個人都很奇怪。一個表現的不是那麽想抓賊,一個卻表現的不是那麽想逃跑。難道這就是屬於江湖人士的友情嗎?”

黎生曉仔細一想,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。

“也許這就是江湖俠客所追求的道義吧。”

見鬼手對著他們擺擺手,在眾捕快的包圍下,頭也不回地走遠了。

與此同時,系統也跟著做出了回應。

“叮咚~支線任務:怪盜尋蹤已更新,系統獎勵玩家五十積分,請註意查收。”

突如其來的獎勵,把剛冒頭的傷感一掃而空,黎生曉心裏頓時樂開了花。

她的積分大業終於開始了!

次日,新元城中的八卦新聞馬上就更新了。

路人甲:“聽說了嗎?見鬼手被抓住了,還是小白公子親自給抓住的!”

路人乙:“我怎麽聽說,是小白公子的那位伴侶抓住的呢?”

路人丙:“聽聞這位黎姑娘神通廣大,不僅三擒見鬼手,還讓對方改邪歸正,心甘情願地去衙門自首了呢。”

路人丁:“何止啊。當時見不到見鬼手,六扇門要拿小白公子問罪,黎姑娘當即站了出來,就要替小白公子頂罪!這份真心,當真是日月可鑒啊!”

吃瓜群眾:“不愧是大俠的女人!”

而此刻,大俠的女人正端坐在雲散樓中,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兩個仆從的侍奉。

“姑娘快嘗嘗這瓜子味道如何?這可是堅果鋪子新炒出來的。”舞墨雙手將攢盒奉上,與另外五六個果盤放在了一起。

剛放下,行文就擠了過來。“吃了這麽久,姑娘渴了吧?喝點白毫銀針吧?此茶清甜可口,很是難得。”

白落照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陳茶,不禁陷入了沈思。

初初是很享受,尤其面對行文的轉變,黎生曉簡直是受寵若驚。可漸漸地,她就有些力不從心起來。

她真的已經吃不下了。

看著雙目灼灼的兩人,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擺手道:“停!還是像以前一樣吧,你們這樣我有點害怕。”

行文睜大眼睛,委屈道:“姑娘可是還在怪我?都是我豬油蒙了心,誤會了姑娘。姑娘對公子情深義重,我卻險些壞了公子的大好姻緣,實在該死!”

說著,竟真的落下淚來。

黎生曉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,只得求助大俠。“小白……”

白落照含笑道:“好了行文,再哭該把小梨給嚇跑了。”

聽他這麽說,行文果然強行止住了淚意,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,很是滑稽。

白落照忽又笑道,“近日你二人也跟著勞累良多,不如趁著今日咱們好好慶祝一下,小酌幾杯,也算歡迎小梨正式加入雲散樓了。”

“是!我們這就去安排!”行文和舞墨眼睛俱是一亮,興沖沖地準備酒菜去了。

黎生曉笑呵呵地看著他們的身影,不無羨慕地說道:“小白,你對他們真好。”

“舞墨是家生子,自小沒有吃過什麽苦頭,性子天真無邪。”白落照娓娓道來,“行文算是個野孩子,因著家鄉鬧饑荒,險些丟了性命,我在路邊撿到了他,就一直帶在了身邊。”

怪不得兩人雖看著一般大,性格卻完全不同。小小年紀就飽嘗人間人暖,才會天生就對人多了幾分警覺吧。

“大俠他果然是個善良的人。對弱者是,對強者也是。”黎生曉對小助手感慨道。

小助手:“是啊,行文可真幸運,虧得遇到了大俠。”

黎生曉心裏驀得一動,若那時她也曾這麽幸運……

行文和舞墨手腳果然利落,不過一個時辰便置辦了一大桌好酒好菜。

此刻幾個人圍坐在一起,也不拘上下尊卑,舉杯投箸,其樂融融。

彎月如銀鉤,高掛在枝頭,潑墨的天空中綴滿點點繁星。

雖不是滿月,黎生曉卻覺已足夠滿足。直到此刻,她才終於有了一種踏實感和歸屬感。

她,總算也有家了。

許是心裏高興,從不飲酒的她也忍不住端起了酒杯。

因著是梨花盛開的季節,舞墨備的便是大家常喝的梨花春,此酒聞之清列,入口回甘,並不辛辣,黎生曉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。

大家見她喝得豪爽,都以為她有些酒量。直到看她臉色酡紅,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白落照,傻笑個不停,才恍然,她怕是早就醉了。

行文忙道:“我去熬醒酒湯。”

舞墨也道:“我去幫他。”臉上帶著暧昧地笑意,跑得比行文還快。

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去了。熱鬧的小樓霎時變得安靜下來。

黎生曉有些疑惑地左右張望了一下。“咦?他們人呢?”

白落照也覺有些微醺。他註視著她,並沒有回答,而是問道:“見鬼手之事已經解決了,小梨接下來有何打算?”

小助手始終不忘初心:“當然是找寶藏了。”

黎生曉懶得理會它,兀自睜大眼睛道:“你要趕我走?”

“怎會?只是想讓你知曉,若你有想做的事,盡管告訴我,我總會陪你。”夜色中,他聲音輕柔,低沈中似乎還帶了一絲蠱惑。

黎生曉不由自主地陷了進去。她輕啟紅唇,含糊不清道:“我想……想……”

白落照的目光愈發深沈,眼底的光芒快要隱藏不住了。

突然,黎生曉停住了,呆楞楞地望著窗外,神情滿是詫異。

白落照蹙眉,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。

一顆流星劃過天際,長長的尾巴閃耀不息,留下一片火樹星雲。

“他們說,對著流星許願的話,一般都能實現。”黎生曉喃喃道。

“哦?不知小梨可曾許下願望?”

“嗯。我希望以後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開心。”黎生曉笑嘻嘻道。

夜深了。小樓之上又只剩了他一人。

他已在桌前端坐了良久。久到杯中的茶已涼透,就連身上也落滿涼意。

他單薄的身影透過油燈的微光,在桌上投下一片陰影。桌上那卷手劄正被這片陰影籠罩。

那是一卷謄抄的卷宗。許是抄它的人時間緊迫,筆跡十分得潦草,好幾處明顯有簡化的痕跡,可內容卻仍是觸目驚心。

惠德二十三年,北疆一族舉十萬大軍來犯,明招等三城接連失守。禦史中丞周一沈上書曰朝中有內賊勾結武林敗類,欲與敵寇裏應外合,趁機謀朝篡位。一時間震驚朝野。

幸得驃騎大將軍覓得蛛絲馬跡,一舉殲滅作亂之輩,將北疆大軍圍困於姜州。江湖人士方行風、黃大通等三人被告通敵,自刎於陣前。眼見陰謀敗露,敵寇大亂,潰不成軍。

聖上感念其護國有功,特封驃騎大將軍張世忠為鎮北侯,擁兵十萬,鎮守邊關。擢升禦史中丞周一沈為禦史大夫,監察朝廷官吏。

慧德二十五年,鎮北侯身染重疾,聖上特為其遍尋名醫,江湖神醫劉五更亦束手無策。三月後薨於邊疆,其副將楊雲霄暫領軍中事務,其爵位由幼子張逸之沿襲。

慧德二十六年,禦史大夫周一沈告老還鄉,於返鄉途中突遭賊匪。

慧德三十年,聖上駕崩,幼太子繼位,由賢王視朝,於次年改年號為仁和。

梨花春的香氣猶縈繞不去,在涼薄的夜色中氤氳著一絲甜意。

可白落照的心中卻充滿了苦澀。

鎮北侯,周一沈,神醫劉五更,楊雲霄,先皇……

一個個名字被反覆咀嚼,卻仍是參不透個中玄機。

二十年過去了,當年涉世之人早就死的死,走的走。又該去哪裏尋找蛛絲馬跡?

卷宗中雖對五行玉佩只字未提,但白落照知道,當年之事,源頭便在這五塊玉佩身上。皇家越是對寶藏之事諱莫如深,越是容易招來覬覦。

而當年轟動武林的三塊玉佩,如今怕是仍在那真正的罪魁禍首身上。

思及此,白落照的眉眼又稍稍舒展開來。他取過那卷早已爛熟於心的手劄,將它置於燈火之上。

火舌舔舐著紙張,很快就將白紙黑字燒作了灰燼。

火苗熄滅的那刻,他心中只剩了一個念頭:找到玉佩,沈冤昭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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